當(dāng)我和一個嬌滴滴的野男人在酒店邂逅,緊要關(guān)頭,這家伙竟然翹起了蘭花指,取出小雨傘,接著花了一整首歌的功夫,用濕巾仔細(xì)擦拭干凈上面的油跡。
我撐起胳膊,側(cè)躺在被子上,從失敗者的視角仰視他,你特嗎在干嘛?
他笑著回答我,怎么能那么草率呢,我們需要一點點儀式感。
我忽然發(fā)覺,作為一個女人,自己活的未免有點太糙了。真的,在這之前,我只不過隨便沖了個澡,對面呢,已經(jīng)給自己洗刷了不下三遍,并且抹上了好幾層身體乳了。
我怎么也沒想明白,究竟是怎樣的狗血生活,催生了如此高傲的尤物。
小兔最近一直悶悶不樂,大晚上的不睡覺,跑來我家的沙發(fā)上,折騰我剛收到的水仙。
我有個壞習(xí)慣,只要是收到的花兒,一定會在家里找個花瓶,插進(jìn)去擺好,當(dāng)然,花瓶里是有水的,偶爾還會加幾滴營養(yǎng)液。這種神秘液體來自某寶,幾塊錢一瓶,便宜的很,但能直接決定花兒的死活。
滑稽的是,有些野男人在我這的生命力,甚至還不如幾朵花頑強。通常到了男人先一步枯萎的時候,我就會果斷把花整束拔出,通通扔進(jìn)樓下的垃圾桶。
不需要很久,花瓶里一定會有新的生命出現(xiàn)。新花兒代表的,并不是性癮患者朝三暮四,而是我作為大齡單身女人最后的尊嚴(yán)。
我一度相信,不開心是有傳染性的,就行女人來姨媽,都是會傳染的。
大學(xué)宿舍里的幾個女生,從開學(xué)的陌生,慢慢到無所不談,忽然的某一天,老大說,老伙計們,我來姨媽了。接著在短短的一兩天內(nèi),老二老三老四驚恐的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的親戚竟然也跟著來了。
一般情況下,女生宿舍會把這一天的到來,稱為舍友情誼的“獨立日”。
小圈子的可怕之處就在這里,悄無聲息,潛移默化,到了有所察覺的時刻,早已無力回天,連身體的自然反應(yīng)都逃不過。
我說小兔,刁姐是被折騰怕了才不開心,你跟著湊什么熱鬧啊。
小兔玩膩了百合花瓣,揪了撮劉海在手里打卷兒,差不多要把那撮毛拔光,有氣無力的回應(yīng)我,晨兒,我只是有點想老王了。
我掏出手機,貼在小兔的臉上,圈兒里這么多小鮮肉帥大叔,真的不考慮一下?
小兔重重的把自己摔進(jìn)沙發(fā)里,活脫脫一只被拆了線的木偶,話都懶得說。
我大概能理解這種無奈,如果把男人比喻成女人的食物,那有些男人就是主食,有些男人則是調(diào)料,還有些男人呢,是精神食糧。可偏偏這個來自成都的小女人,無辣不歡。
王老師這顆小米椒,已經(jīng)被家庭牢牢的拴住了。小兔除了悶悶不樂別無選擇,我也不會允許她做其他選擇。我比小兔大的這幾歲,可不只體現(xiàn)在眼角的皺紋上。
和有家室的男人接觸,最忌諱的,就是把自己陷進(jìn)去。
天天吃調(diào)料,會把身體吃壞的。
和這個嬌滴滴的男人見面,我不得不強行給自己找個借口。我真的,只是為了給蒼白無聊的日子,加點調(diào)料。
上我曾經(jīng)認(rèn)為,女人只要精神富足,就能把生活過的有姿有色。可實際上呢,直到我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并不是被閨蜜的不開心傳染,真正苦悶的源頭,還是出在男人身。
我這段時間所面對的男人,確實太單調(diào)了。老海,這個只愿意陪我一人的老男人,和我一起走過很多黑暗的路,可恰恰我最需要的東西,他不能給。
那個東西的名字,叫自由。
隨便在圈兒里找個男人邂逅,就是我最簡單的自由。
酒店應(yīng)該一早就猜到,來住宿的人,真正想看電視的并不多。
陌生男女相見,慣例插卡取電鎖門,最多再加個開空調(diào)的步驟。倘若寒暄后依然冷場,為了掩飾過于尷尬的氛圍,打開電視確實是最好的選擇。我們這一代,已經(jīng)很少有人正經(jīng)到還愿意認(rèn)真看電視了。
不是說我們這群人不正經(jīng),而是電視這個傳統(tǒng)媒介,太過正經(jīng)。
嬌滴滴在衛(wèi)生間洗澡的空檔,我差不多把電視機節(jié)目從前到后翻了個遍,最終確認(rèn)了一個事實,姐真的是個不正經(jīng)的女人。
我只好踮腳從桌上拿了包,把指甲刀翻了出來,慢慢消磨時間。
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說法,解決用戶投訴電梯過慢最有效的途徑,就是在電梯里裝幾塊玻璃。因為人只要開始關(guān)注自己,就會忘記外界的變化。論消磨時光,剪指甲和照鏡子一樣實用。
不過和嬌滴滴不同,像我這種不注重儀式感的女人,剪腳指甲和手指甲,用的都是同一把刀。我唯一堅持的底線,這把指甲刀,只能我一個人用。曾經(jīng)有無數(shù)個男人,在床上打過這把指甲刀的主意,通通被我嚴(yán)詞拒絕。我和他們說,你想剪手也就罷了,還想要剪腳,是想把腳氣傳染給我嗎?
男人們一般在這個時候,都會非常嚴(yán)肅的證明自己沒有腳氣,努力做出夸張的姿勢,把腳扭到鼻子前,深深吸一口。
最后還要告訴我,你看,我的腳不臭啊,不信你聞聞。
無一例外,我會直接走人。
我承認(rèn),當(dāng)嬌滴滴裹了浴巾頭戴浴帽,以十分妖嬈的姿態(tài)推開門,作為一個女人,我敗了,而且敗的不止一點半點。
這種心悅誠服的潰敗,很難用表情掩飾,我只好打了個哈哈,一邊說話一邊找機會把指甲刀藏起來。
等待P友洗澡的時間剪腳趾甲,說到底還是不太體面。
我說,小哥哥,你可真白啊,平時很注重保養(yǎng)吧?
嬌滴滴竟然抱住胸口做害羞狀,哎呀哎呀,哪里哪里,你也很白啦,要不等下你試試我這個牌子的身體乳,我拖朋友從國外帶來的,不騙你,可好用了。
我強忍住胃里的翻涌,算了,來都來了。前兩天我還用這四個字,在醫(yī)院勸說刁姐留下,果真報應(yīng)不爽,好人從來都是沒有好下場的。
來都來了。
努力調(diào)整情緒,我閉上眼睛,想象房間里的男人是彭于晏,只是等了半天,一點動靜都沒有。
睜開眼看,這家伙竟然翹起了蘭花指,取出小雨傘,用濕巾仔細(xì)擦拭上面的油跡。
我撐起胳膊,側(cè)躺在被子上,從失敗者的視角仰視他,大哥,你特嗎在干嘛?
他笑著回答我,怎么能那么草率呢,我們需要一點點儀式感。
我忽然想起圈里的一位前輩說過的話,他說,如果有人讓你吃屎,你一定要從開始就學(xué)會拒絕,不然吃著吃著,就會慢慢習(xí)慣屎的口感,真的開始吃屎了。
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,和吃屎沒什么分別。
我直接起身,掏出藏在枕頭下的指甲刀,先修了一下手指甲,又慢慢開始修腳。
嬌滴滴停下了手頭擦拭的動作,差點把濕巾丟了,一臉震驚,你,你在做什么?
我說,你看不到嗎,我在修腳呀。
以我的柔韌度,腳放在脖子后面都綽綽有余。
我輕松把腳抬起,放到鼻子面前,深深吸了一口氣,裝出陶醉的表情。
接著我把腳直接伸過去,幾乎要撞到嬌滴滴的鼻子,嬌滴滴飛身下床躲開,轉(zhuǎn)頭立馬開始穿衣服。
我說,你別走啊,我的腳不臭的,
不信你聞聞,真的不臭啊。